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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吃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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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體育館裏升起的仿佛不是掌聲,而是鋪天蓋地的失落。

冬季杯第一回合就輸給誠凜,看到獲勝的黑馬隊伍歡呼得無比喜悅,而輸掉的則只剩下沈默。

作為三年級隊員高中時期的最後一場比賽,句號畫得一點也不圓滿。桐皇的隊長職位由今吉變成若松,向來吵吵嚷嚷的中鋒表現出一臉意外,其實沒什麽好意外,作為二年級隊員裏唯一的首發,他的性格相比青峰還是多少平易近人一點兒。

難得向來游刃有餘的隊長貨真價實地露出了些許落寞的情緒,笑臉倒是依舊萬年不變,只是眼角不明顯地泛紅了一點點。“你討厭青峰?”面對若松的心理他做出猜測,但口吻更像陳述事實的語氣。

“對。”稍稍猶豫。

“那你覺得,現在我們的隊伍誰最適合當王牌?”

“青峰。”沒有更好的回答。

“你知道這點就行,那我就不用擔心了,”笑得似乎比平時更真切一點,今吉聽著若松又罵罵咧咧地對青峰的擅自不見了蹤影而表達不滿但語氣裏確確實實少了些敵視,他突然發現不見了的不止青峰一個,“話說回來,高田去哪兒了?”

“她……她出去散心了,說桐皇輸了比賽讓她感覺心塞,所以她要節食她要一個星期不吃晚餐。”若松向今吉轉達,句子的最後半段聽上去好像另有所指。

……

在體育館外邂逅前來觀賽的花宮,和他一起的是霧崎第一的隊伍。老同學相見,半句話不講大概不太禮貌,於是高田對他微微頷首:“花宮同學。”

本身是自己的隊伍先輸給了誠凜,也不好說“活該你去了那種全是體育白癡的學校”之類的話,花宮皺了皺眉,最終讓隊員先離開,自己沈著臉走向高田:“桐皇輸得還真是難看。”

“花宮同學,你該安慰我而不是落井下石,對女士說這種話可不是紳士的行為,”她搖了搖頭笑出來,表情有點無奈,“我可從來不在別人輸掉比賽的時候再去打擊他們的信心。”

“嘁。”冷嘲熱諷的。

垂下腦袋,她嘆了口氣,臉上是一絲真情實意的沮喪:“抱歉,我當經理的這段時間從來沒能讓你或者翔一奪冠。”

花宮眼睛瞇得鄙夷,尚算好聽的聲音卻吐出算不上貼心的語言:“不上場的家夥少說這種閑話,打球需要經理的數據才能贏的人全都是廢物。”

以此類推,打球有了經理的數據還贏不了的算什麽?反正同樣都輸了,說這種話真的合適麽?忽略這些,高田聳聳肩:“那我就當作你是在安慰我這不是我的錯咯。不過,這之後我也就不再是翔一的球隊經理了,他也該隱退了。”

絕非善類的臉上被捕捉到一絲名為“哼”的口是心非:“想多了吧,笨蛋。像他那種煩人的家夥留在球隊裏本身就礙眼,會去愛那種讓人討厭的妖怪,你的智商是被那些體育白癡傳染了嗎?”

“你也想多了吧,花宮同學,我可從不談論愛,”莫名其妙地,女生三分認真地笑出來,“我只是喜歡他,或許比喜歡別人更多一點兒,就是這樣。”

本身表情帶著嗤笑,下一秒花宮卻在臉上寫上嫌棄,眼睛看向高田身後。糟糕,不會這麽巧吧?高田梗了梗,回頭真的看見今吉向這邊走來,腳步不疾不徐。祈禱學長逆天的聽覺此刻失靈大概不太現實,她於是閉上嘴,若無其事地又轉回了頭。

“啊啦,高田,還在想你怎麽突然不見了,”依舊很平常的言語,今吉走近後看了看花宮,“你來看比賽了啊,花宮。”

“前輩輸了真是可惜……”不出意外地下一句話就把安慰的意思一掃而空,“以為我會這麽說,笨蛋。還是輸球的表情更適合你,反正都同樣令人不爽。”

“你在看臺上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哦。”

炫耀聽力,小心遭報應患上耳背。花宮陰下臉,轉身走開時告別的話也懶得說一句:“明年的IH,要是桐皇和我們對上,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哈哈,我會轉告他們的,畢竟是來自花宮同學的提醒,有必要重視一下啊。”半開玩笑的口吻說出這句話,但聲調似乎沒有平時那麽悠閑。看著老同學走遠,今吉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身邊的高田:“抱歉啊,沒能贏,讓你失望了吧?”

“前輩不必這麽說,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好。回去了,大家都在等著我吧,不好意思。”

“哦,我已經讓他們先回去了。”回答漫不經心順理成章。

“誒?”

但這次回答她的是今吉直接握住了她有些涼的指尖,邁步就擅自向某個方向走。“有點晚了啊,”他說,沒有回頭,“該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桐皇輸了啊。”言下之意按照約好的,沒理由也沒心情再來什麽共進晚餐。

“說的也是,”他停下來,手卻沒有松開,依舊傳遞著溫度,“但,我好像欠你不止這一頓晚餐。走吧,我請客,有什麽不好?”

——於是,劇情快進。

裝修很地道的西班牙餐廳裏播放著吉他彈奏的卡門序曲,穿紅裙的女侍者踩著鼓點端上飲料,用並不流利的日語道一句晚上好,一股玫瑰氣息被不經意丟下,又被女郎的裙擺拾起,連同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一起帶走。

室內溫度比外邊高一些,冷熱交替使高田面頰有些泛紅。她多望了那位外籍女侍者兩秒,說她的耳墜很吉蔔賽,紅裙好好看。

“課本劇的時候你穿紅裙也很漂亮啊。”桌對面的人自然而然地回答,把自己咖啡的那一小包砂糖也加進了高田的杯子裏。

“前輩穿了軍裝也不像何塞,而且演得很爛……”說完這句話時她開初覺得挺舒心,但很快又感到有些窩心,因此最終還是補充一句,“但勉強還算好看。”算作禮尚往來。她端起咖啡杯抿一口,糟,好像有些太甜。

“法國人寫的東西,現在卻變成了人們印象中最西班牙的形象。那你說,卡門代表的到底該是法國,還是西班牙?”

“難說,本身卡門是吉蔔賽女人,可那是英國人的叫法,法國人叫他們波西米亞人,西班牙人叫他們弗拉明戈人……弗拉明戈是吉蔔賽人的舞蹈,但現在卻被當作西班牙文化。外來的有時候會取代本土的,然後日覆一日,外來的就變成了本土的。”

話語間,高田撇到今吉漫不經心地在餐巾上劃下“si tu ne m'aime pas,je t'aime”的字樣,隱約記得那是劇本裏的臺詞,她瞇起眼,裝作對此視而不見。

女侍者再次繞過別的桌子轉了過來,兩碟菜肴放在了桌上。請慢用。這次是英文,帶著拉丁語系的口音。

接著有些沈默,一直以來總說著“一起吃飯”的話,真正到了這樣的時候,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麽。高田只能對女侍者說句謝謝,再次端起咖啡抿一口。

“如果你不愛我,我就愛你。”女郎卻突然沒頭沒尾地說出一句,然後指了指餐巾上的那句話,深目高鼻的五官洋溢起笑。

原來是這句。高田有點疑惑,擡頭望向女郎:“您懂法語?”

“我其實是法國人,店主才是西班牙人。”

高田聽著女郎哼著卡門的調子走開,法語聽起來別有風味。她向來喜歡《卡門》裏的臺詞,相比一遍又一遍地重覆我愛你,那樣似乎更有味道。語言亦或是口音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同樣的話語用不同的語言說出來便帶上了不同的感覺。

“高田。”

她聽到學長叫她的名字,同樣沒頭沒尾。以前似乎也遇到過同樣的情況,經驗告訴她沒必要回答,如果今吉想說下去,他自會說下去。

本身,她以為他是會說下去的,但這次卻沒有,反倒她自己變得有點焦躁,於是等了幾秒後反問一句“什麽”。中間等待的幾秒嚴重斷層,結果今吉嗓音沙啞地笑起來說你反射弧好長大概可以繞地球兩周。

果然不該搭理他,高田從喉嚨裏哼出個一半不屑一半不滿的聲音。輸掉比賽的日子,本就不該期待會有什麽不一樣。

“高田,”誰知他再次開口,一手托腮,笑臉饒有興味口吻意味深長,“大家都覺得,何塞是對卡門一見鐘情的。”

“哦。”誰都知道的事,所以?

“但那是觀者主觀的看法,因為梅裏美是從何塞的角度寫的。不過,是卡門先愛上何塞的啊。”

“她愛過太多人,何塞是她愛的最後一個,就是這樣。”

“所以外人看到的都不一定是事實啊。哦,對了,說起來……”莫名其妙地,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手指快速地點擊著按鍵,“口說無憑嘛,根據我們的短信來看,不完全統計,我還欠你148次晚餐,”嘴角一點一點地上揚,關西腔的聲音故意拖長,“也就是說,以後,我們還是來日方長啊。”

原來他一直記著她發給他那些話的次數?高田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感慨感動。

有時旁觀者迷,你以為是你先喜歡上的,但或許也不是。

短信的最後幾條,高田回覆說前輩比賽加油以及明天見。

已發送裏顯示對方回覆說再見明天見的標準結尾格式不應該是“一起吃晚餐”麽?

那天大概信號不給面子,她根本沒收到那條回信。

印度一位詩人曾寫下,你微微地笑著,不同我說什麽話,而我覺得,為了這個,我已等待得很久。

描述的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好像很適合形容眼下高田的心情。但矜持還是得矜持,她向桌對面伸出右手小指,想說既然前輩都記好了數,那麽一言為定。明擺著示意他與她拉鉤,對方卻居心叵測笑瞇瞇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指尖,看上去不算用力,她卻一時也掙不脫,無奈感覺有些窘迫。

“放手。”

“啊啦,高田,我以為你會有話要說。”

“……放手。”

學長還算給面子,手松開,若無其事敲擊著桌面。右手重獲自由,高田拿過今吉面前被寫過字的餐巾,依舊是音樂劇裏的歌詞,“Il n'a rien dit,mais il me plait”,十分飄逸地寫下。

他什麽都不說,卻打動了我。

“是卡門先愛上了何塞啊。”蓋上筆蓋,她鄭重其事地重覆一遍。

別忘了是我演了卡門。

“哦?”桌對面的人露出疑惑的臉,最後,也許領會其意,拖著略微沙啞的嗓音笑不可遏。

直到肩膀都顫抖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也許表達得不太好,但一直是想說題目是Let's have dinner,今吉以前從來沒有和高田共進過晚餐,所以其實只要他真的和她共進晚餐了,那就已經相當是表白了。但想想覺得那太不明顯,所以加了一個梗就是他一直計算著高田短信裏“一次吃晚餐”的條數。差不多就像夏洛克手機裏一打開就是一大竄艾琳的短信調情的那種感覺,“我不餓,一起吃晚餐”什麽的。

當然本文還沒完,有待進一步進展。

不過都挨到“表白”了,沒人冒個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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